光阴的故事——成都历史老建筑系列
历史建筑的动人之处,在于它们所承载的厚重记忆、文化底蕴,以及历历往事。一幢建筑,就是一个时代的注脚。从建筑的偏旁穿越入成都这座历史名城的时光隧道,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砖一瓦的美学,一屋一户的传承,还有光阴流转的厚重历史与人文脉络。
成都市政府目前为止公布的七批历史建筑保护名录,有文气雅致的名人旧居、堂皇富丽的勋贵公馆,也隐匿着不少有着民间烟火气的民居、铺面、茶馆等。即日起,本报《宽窄巷》副刊推出“光阴的故事——成都历史老建筑系列报道”,追寻时光的印记,记录建筑、人与传承。
在成都市政府公布的第七批历史建筑保护名录中,位于西来古镇的一间小小理发店却令人意外地跻身其中,与一众民国勋贵的大院、公馆的名字排列在一起,这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自成都向西,驱车一个小时左右,就是蒲江县西来古镇。在四川众多古镇之中,西来古镇不算最“红”,如果说小镇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就是一家名叫“徐待诏”的老店。别误会,这并非店主人的名讳,而是代表着他的职业——理发师。
在这里,已经75岁高龄的主人徐待诏徐定邦老人,依然坚持着“土刀修面”的那一套传统剃头匠技艺,剃刀洗眼等川西独有的理发技艺也能在这里找到。“‘徐待诏铺’是西来古镇上风貌保存较为完整的川西民居,不仅保留了传统川西场镇前店后宅的平面布局,还在文风街营业了40余年至今,对传承民俗文化、民间匠人手艺具有重要作用。”成都市房管局相关负责人介绍道。
匠人
75岁徐“待诏”一把土刀修面65年
在西来古镇,75岁的徐定邦老人算得上是一方名人。作为土生土长的西来人,徐定邦在这里当了整整65年的理发匠,并且一直保持着“土刀修面”的那一套传统理发手艺。隐匿在古镇文风街的小小店面,则是老人65年传统理发技艺生涯的栖身之所。
文风街111号的徐待诏铺,外表看上去并不显眼。秉承着川西场镇“前店后宅”的布局,徐待诏铺虽然总面积有70平米之多,但真正用于理发修面营业的地方却拢共不过七八平米。一堵嵌着一扇门、一面窗的砖墙,就将浅而明亮的前店与幽深狭长的后宅隔断。
前店的布局十分简单,左右两根柱子撑起一米左右的屋檐,屋檐之下高高悬挂着上书“徐待诏”三个大字的牌匾,牌匾再下的门面则是传统四川店居最为常见的可拆卸木板门。店内的布置亦是一目了然的简单,一个置物柜、两面镜子、两把座椅、两根条凳,再加上架在架子上的两个面盆和墙上挂着的几张毛巾,就是一间功能齐备的理发铺。
设备简陋,但每一样东西都有故事。徐定邦老人说,除了店面建筑本身已有百年历史,店里的椅子凳子也已经陪了他几十年,早已被无数来往西来古镇的居民或旅人磨得锃亮。他最为珍视的墙上的两面镜子,是如今已经非常罕见的水银镜。虽然镜面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印迹,但却是徐定邦老人的师傅留给他的纪念,“算上师傅以前使用的时间,咋个都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徐定邦老人摩挲着镜子上的斑点低语道。
手艺
“剃刀洗眼”难不倒剃胎发最考手艺
其实,倘若单说这间理发店,无论如何也难登大雅之堂。比起众多民国土豪乡绅们富丽堂皇到令人瞠目的公馆、大院,这偏居一隅的乡村理发店再有年头,也依然简陋到有些寒酸。但徐定邦老人65年来对传统理发技艺的坚持,却真正赋予徐待诏铺以灵魂,让消逝的老时光再次活色生香。
10岁半学艺的时候,徐定邦老人刚及理发凳高。学艺的契机很简单,不过是师傅看上了他心灵手巧,父母遵循了“天干饿不死手艺人”的淳朴想法。在徐定邦老人的回忆里,师傅是一位极厉害的手艺人,那时蒲江县的县长逢休息日都要骑着自行车排着队等待师傅理发修面。自然,名师出高徒,徐定邦老人的手艺也是颇有名气。
除了常规的理发修面之外,剃刀洗眼、剃胎毛他都得心应手。只不过剃刀洗眼现在已经鲜有客人敢尝试,因此只能在一些几十年的老客人召唤时,徐定邦老人才会亮出这手成都一带独有的技艺。剃胎发的需求也随着民间对婴儿蓄发态度的逐渐改变,而越来越少出现。“过去真正讲究是婴儿出生三天就要剃胎毛,但现在习俗已经逐渐消失,干脆就不剃胎发的也越来越多。”徐定邦老人说,其实剃胎发恰恰是最考手艺的,因为婴儿的头皮松、毛发软,所以最为难剃。
不过,就算是不敢洗眼睛、不需要剃胎毛,单老式修面也是在现今发廊里难寻的体验。热毛巾敷面,随后用小刷子在剃须皂碗打出的香皂泡沫润滑皮肤,静待一两分钟后,老师傅就会用土刀轻柔而有力地将胡须刮去。最重要的是,老式修面是真正的修“面”,不仅仅鼻下一寸多天地要打整干净,耳后、鬓角乃至全脸都要用土刀细细刮过。刀子刮脸,听上去有点疼,至于到底疼不疼考验的就是师傅的手艺了。
2022-02-15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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